南海潮歌

305 五个女孩子又跑又笑回到学校，冲了凉就去教室。刘玲和李小玲早已在教室看书了，看到五个人姗姗来迟，两人的眼里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。陈强和王刚也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们，然后相视而笑，表情怪怪的。五个人点着油灯，拿出课本来看。李秀丽看的是《中国历史教本》。民国初年，中学教科书的内容是根据原著的脚本来编撰的，也就是俗话说的“依样画葫芦”，因而是比较符合客观事实的。尤其是历史教科书，更加注重尊重原著。内容体现出帮助学生正确认识历史事件、切实看清事件本质，教会学生在现实中准确使用所学到的历史知识。李秀丽重视语文科的学习，同时爱学历史，是因为她觉得，要将文学作品写好，就得有丰富的历史知识。接着，她拿出《新制国文教本》来看。语文教科书的许多课文更加是“原汁原味”，来自礼记、尚书、论语、孟子、左传、史记、周易、周礼，还有诗经、乐府、楚辞、汉赋、唐诗、宋词，等等。有些同学问老师，这些东西都是千年古董，还有什么用啊？老师说，这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文明结晶，是祖宗留给后代的艺术瑰宝。后人要活学活用推陈出新，让民族文化发扬光大重现异彩。李秀丽看了两篇课文，接着看其他教本。张小丽也偏重于文学爱好，所以看书的习惯跟李秀丽的差不多。当李秀丽基本上按计划看完几本教本的时候，晚修结束的钟声响了，同学们慢慢离开教室。李秀丽同宿舍的七个女同学走在一起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回到宿舍，李小玲问五个同学去哪里，她们就七嘴八舌将陈强和王刚用蛇把她们吓跑、去西江看风景说了。李小玲和刘玲听了，都感到很可惜没能一起去。李小玲说：“我们就要离开学校了，大家说说有何感想。”张小丽说：“又高兴又舍不得呗。”李小玲说：“说说看。”张小丽说：“我们苦读三年学有所成，值得高兴。同学一场情同手足，难分难舍。”李秀丽说：“说得好，我深有同感。”苏彩才说：“同窗三年，我也舍不得跟大家分开。刘玲同学你说说。”刘玲说：“还有老师，还有学校，哎呀心好乱。”耿小妹说：“我也舍不得你们，但没办法。”劳小妹说：“大家分开之后，很难再见面了。”李小玲说：“平时我们吵吵闹闹的，但一说到要分开，我心里也很乱。”大家说着说着，听到有哭泣声。大家静下来一听，是刘玲。

306 刘玲同学是所有女同学中最多愁善感的一个，有点像《红楼梦》的林黛玉。她很爱唱歌，歌声清甜，歌曲主题都是热爱大自然、向往真善美、憧憬美好未来的。近来她唱歌的风格跟以往有所不同，所唱的歌没人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。什么“普天之下血泪仇”啦，什么“狭路相逢冤大头”啦，相当伤感还催人泪下，同学们听了都误以为她爸妈给土匪宰了还是遭打家劫舍了。她照旧是独领风骚，很少与人分享交流，可知她内心相当矛盾。如今看到大家就要分开了，她心里相当难过，就忍不住哭出声来。大家深知刘玲同学的性情所在，都绕开“离别”的话题。李小玲因为自己一句离别话导致刘玲伤心哭泣而感到遗憾，她小声哄刘玲说，大家交换通讯地址，以后还能经常见面。就寝钟声响起，随后大家慢慢进入梦乡了。第二天清晨，起床的钟声还没响，李秀丽和张小丽就悄悄起床了。两人轻手轻脚走出宿舍，远远看到不少同学已经在锻炼了。有兜着跑道圈子跑步的，有跳高跳远的，还有练单杠双杠的。来到运动场，李秀丽说：“张小丽同学，我们先跑两圈再说吧。”张小丽说：“好，慢慢跑，不要跑出汗。”两人并排慢跑，边跑边小声说话。李秀丽说：“刘玲同学人长得好漂亮，身材柳条，嗓子特别好。”张小丽说：“是啊。她先天条件那么好，要是当个歌唱家，保证能成名。”李秀丽说：“但是她性格内向，可惜了。”张小丽说：“太对了，积极好动、活泼洒脱的人才适合当演员。”两人才跑了一圈，起床的钟声响了。李秀丽说：“继续跑，还有一圈。”看着同学们都往运动场跑来，张小丽说：“幸亏我们来早一点，跑得轻松。”李秀丽说：“是啊，人多了就紧张了。”两人跑完两圈便停了下来。和平时一样，她们来到草地上，开始做揉捏、拍打、扩胸、扭腰、下蹲等放松运动。陈主任在打太极拳，近处有几个人在看。有两个男同学认真模仿，动作还挺像的。张小丽问：“陈主任打拳的动作怎么那么慢啊？”李秀丽说：“陈主任打的是陈氏太极拳。”张小丽问：“太极拳那么慢有什么用？”李秀丽说：“用处可大了，可以用来健身和防身啊。”张小丽问：“你说的头头是道，难道你也会？”李秀丽说：“会一点点。”张小丽说：“太极拳这么有用，你要教我学啊。”李秀丽说：“行，谁叫我们是双胞胎呢。”

307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钟声响了，吴小兰同学第一个回到宿舍。她急忙来到饭堂，打了饭又急忙回到宿舍。狼吞虎咽吃了午饭，她来找李秀丽。榕树下，女同学都捧着午饭，慢悠悠地吃着，说着笑话。大家看到吴小兰来了，都知道她是来找李秀丽的。张小丽说：“吴小兰同学来找你了。”李秀丽连忙站了起来，向吴小兰打了招呼，问她吃午饭了没有。吴小兰说，她刚刚吃完就来了。李秀丽加快了速度，“稀里哗啦”扒饭。吴小兰看着就知道李秀丽误解她了，忙着解释说：“慢慢吃吧，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看把你急的，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李秀丽听明白吴小兰的意思了，就慢慢吃了起来。吴小兰小声说：“李秀丽同学，今天是我的生日。我准备叫上班上两个跟我合得来的女同学，晚饭后一起去小山坡玩。你和张小丽同学也去，好不好？”李秀丽和张小丽听了，都点点头说：“好。”吴小兰说：“一言为定。”李秀丽说：“我和你回宿舍说句话。”两人回到宿舍，李秀丽打开小木箱，取出一支钢笔送给吴小兰，满怀坦诚之情说：“吴小兰同学，真心祝你生日快乐。我没有什么贵重礼品，只有一支普普通通的钢笔赠送给你。”那支钢笔是李秀丽两三天前买的，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吴小兰。恰巧碰上吴小兰的生日，作为生日礼物赠送，也了却了她对吴小兰鼎力相助的答谢心愿。吴小兰手里拿着钢笔，心情激动。钢笔原来叫做自来水笔，西洋进口货，比较昂贵。她结结巴巴地说：“这支笔太贵重了，我……”李秀丽说：“小小礼物略表寸心。快收好，她们就要回来了。”吴小兰说：“好吧，真心感谢你。”吃过晚饭，李秀丽和张小丽两人来到小山坡下，看到吴小兰和另外两个女同学在那里等候了。李秀丽说：“不好意思，让你们久等了。”吴小兰说：“我们也是刚刚来到，就看到你们也来了。这个是王宗美，这个是卜彥琼，你们认识吧。”张小丽说：“基本认识。”李秀丽说：“经常见面。”卜彥琼说：“你们是有名的双胞胎。”王宗美说：“还是校花。”吴小兰说：“谢谢四位最知心的同学和我一起过生日。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，我准备一点糖果点心，不成敬意。”四个女同学一起说：“祝吴小兰同学生日快乐。”接着，五个人边拍手边唱起了《祝你生日快乐》，先是汉语后是英语，欢歌笑语传遍了整个山坡。

308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，班主任临时布置主题班会，主题是“五四运动与教育”。陈主任也来参加讨论，听取同学们的发言。陈强说：“学校的教育教学方式方法总是老一套，没有改变过。就拿英语课来说，老师教学生读书，然后将知识灌输给学生，还要求学生死记硬背。”王刚说：“国文课和数学课也是如此。老师拼命将书本知识在课堂上向我们灌输，不管我们明不明白，也不管我们能不能接受得了。”李小玲说：“一节课要学那么多东西，对我们来说压力山大。有些东西是一下子理解不了的，老师要求我们记住，我们很难做到。”苏彩才说：“节节课都是老师讲学生记，我们越听越心烦，哪里记得住。”同学们都认真听，认真思考。也有想发表不同意见的，还有懒得说话的。班主任说：“刚才几位同学发表的意见很中肯，能够指出我们教学工作的弊端。我们会将同学们的宝贵意见及时向学校反映，迅速改正不适合实际情况的教学方法，提高我们的教育水平。”张小丽说：“我有不同的看法。老师教读英语我们才会读，不翻译不解释我们就不知道说什么，怎么学。”李秀丽说：“有些东西是要死记硬背的，舍不得吃苦是学不到多少东西的。”班主任说：“请我们的教育前辈陈主任作评讲。”陈主任说：“同学们的观点都很正确。两种观点取长补短，就能做到教学相长。”对于五四运动，同学们也有各种不同的看法。有支持的，有反对的，也有比较理性对待的。陈强和王刚等人自诩“激进派”，支持“打倒孔家店”，提倡“教育西洋化”。有些同学不支持他们的观点。张小丽说：“孔子对中华民族的文化教育有重大贡献，我们不能将中国落后的原因推给孔子。”李秀丽说：“同是孔子教育的后人，只有北洋军阀崇洋媚外软弱无能，绝大多数中国人意志坚强、敢于跟帝国主义作斗争，证明孔子的教育是神圣的。”刘玲说：“孔子教育人们‘仁者爱人’并不是叫我们爱侵略者。我认为，同学之间团结友爱就是有仁爱之心。”劳小妹说：“我也认为孔子的教育对中国的文明起了重大作用，中国落后是因为后来的人没有重视教育。”同学们经过热烈讨论，终于达成共识：五四运动是反帝反封建的爱国运动，唤起了中华民族的觉醒。但孔子的教育思想被摧毁，传统美德被破坏，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是无法估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