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海潮歌

241 李秀丽和吴小兰两人顾不上说话，一路上火急火燎往江滨客栈而去。此时少将正和大家一起吃着饭。他估计李秀丽快要到了，就打算走出去看看。少将刚来到门口，冷不防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。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“哎呀”一声惊叫，定神一看，又惊又喜。李秀丽身后的吴小兰看到他们两人尴尬的样子，忍不住“哈哈哈”地笑了起来。两人连忙退后，人的本能都是如此。李秀丽羞得满脸通红，女孩子撞上男人都会是这样。少将是大男人，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孩子撞在一起也同样会难堪。李秀丽羞答答地说：“陈将军你好，刚才心急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少将赶忙说：“秀丽小姐好。刚才我也是心急。”吴小兰看到李秀丽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，心里羡慕极了。她说：“李秀丽，我的任务完成了，我先回去了。”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就听见朱夫人说：“是吗？那你得向我交差啊，快过来。”李秀丽说；“吴小兰同学，我跟陈将军讲几句话，等一下我们一起回去。”吴小兰说：“好啊，你们慢慢聊吧。”李秀丽随少将进了小客厅，少将问：“秀丽小姐还没吃饭吧。这样吧，先去餐厅吃饭。”李秀丽说：“不用了，我刚刚吃过午饭。”少将倒上两杯茶，然后说：“这样啊，那就喝杯茶解解渴。”两人喝着茶，聊起了上次在李府相见相识的事。少将说：“与李小姐相识是我的荣幸。李小姐气质清纯温文尔雅，给我的印象深刻。”李秀丽说：“我对陈将军的印象也很深刻。将军的知识真是太丰富了，好比我们的老师。”少将谦虚地说：“秀丽小姐过奖了，我哪里敢跟你们老师比啊。有句话叫做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’，老师永远是老师。”李秀丽说；“陈将军不仅知识渊博，还谦让豁达，真谦谦君子也。”少将说：“你的文学造诣这么高，可见你读书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了。”李秀丽说；“算是吧。专心听课多看多写，要学的东西就好记了。”  少将问：“上次见到令尊大人，他脸上气色看起来相当好。”李秀丽说；“家父一直都是这样的，就是有些消化不良什么的。他说广州那边有点事情要去处理，前两天就去广州了。”少将说：“我回到云浮不久就接到你的信，我看了之后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，被李小姐的文采和真诚所感动。”李秀丽说；“我虽然对将军还了解不够，但能感受到将军的文采和真诚都很殷实。”

242 少将说：“上次去参加李夫人的生日宴会，我发现李小姐的学识不同凡响。对于为何要读书，想必李小姐的看法也与众不同。”李秀丽说；“读书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。不管今后命运如何安排，得先读好书。”少将赞叹一声说：“太精彩了。千百年来，有几个人能对读书看得如此透彻？读书做官论功名利禄铜臭酸腐，读书无用论打家劫舍恶臭血腥。唯有李小姐的论道才能解决为什么要读书的大难题，真有文采。”李秀丽说；“我算不上是有什么论道，只不过是对中庸之道学习的一点体会罢了。端正态度，学好功课，博览群书，文采自来。”少将说：“深有同感。文采所具，真诚为贵。”李秀丽说；“确实如此。我之所以崇拜将军，就是看重将军的文采与真诚。”少将说：“人与人之间交往与相处，不仅仅要依赖殷实的物质基础，诚信也很重要。我与令尊大人，与总司令，与全军将士，与天下老百姓，都是真诚相待。”李秀丽说；“我虽然不完全赞同三从四德三纲五常那些旧观念，但我赞同仁义礼智信。”少将说：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。人与人之间相互信任相互体谅，相处就会和谐、融洽。”李秀丽说；“我自小在条件优厚的家庭生活，好比是生长在温室里的一朵小花。我就要走出温室置身于这充满风雨雷电的大世界了，真是既激动又担忧。”少将说：“这个大世界就是人类生活与奋斗的现实社会。按照达尔文对生物研究所做出的自然选择学说，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。”李秀丽说；“历史老师说，现实社会相当复杂，是我们读书人永远都要上心的一门学科。”少将说：“所以说老师永远是老师，他们对自己的学生总是放心不下。”李秀丽说；“清朝逊位民国成立，本该国家安定民族复兴。但我们看到的是政府崇洋媚外内乱不断。”少将赞许地说：“李小姐虽然是在读书，但心里装的是国家与民族，令人钦佩。”俗话说，千金易得知己难求。对于少将和李秀丽两人来说，彼此知心相互倾慕，真挚情感达到较高的境界。少将问李秀丽有何打算，李秀丽说；“原先家父让我到广州李记纺织厂经贸部当经理，但我说我对经商不感兴趣，家父就让我自己选择。陈将军，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。”

243 蔡天娇和陈乐燕、陈飞燕两位表妹一起来到营部外面，回头留恋地张望。管带一直目送她们远去，还时而招招手。表姐妹三人一路上步伐轻盈说说笑笑，让大路两边正在做工的人羡慕得要命。他们看到年轻漂亮的三个妹子欢声笑语从旁走过，感到这个世界只属于她们三个后生妹子。走着走着，她们听到有位年轻大嫂唱起了广西山歌：“樱桃好吃树难栽，阿妹好看口难开；顺风送去歌一句，你若有意答过来。”陈飞燕说：“表姐，你不是也会唱广西山歌吗？跟她对歌，就唱刘三姐的。”蔡天娇说：“好，就唱两句。”接着她放开喉咙唱开了：“大姐邀我唱山歌，我歌哪有你歌多；下次来跟大姐学，一起唱歌一起和。”那位年轻大嫂听到蔡天娇唱的歌，高兴极了。她大声称赞蔡天娇说：“老妹真会编山歌，唱的也很好听，要记得来跟我一起唱哦。”蔡天娇也大声笑着说：“知道了，大姐，我们回去了。”陈乐燕问：“表姐，你怎么会唱那么多山歌啊，谁教你唱的啊？”蔡天娇说：“没有人教过我，是我自己学的。”陈飞燕问：“表姐，没有人教你，自己怎么学啊？”蔡天娇说：“是这样的。一来得有缘分听到人家唱山歌，二来得用心听用心记，三来啊，得虚心请人家唱给你听啊。人家唱山歌给你听，也算是教你啦。所以啊，要说是教的话，大家都教过我。”陈乐燕说：“表姐这么喜欢山歌，还这么用心学，怪不得记得这么多山歌。”蔡天娇说：“山歌学的多了，要经常唱，慢慢也能编了。会编山歌了，就能跟人家对歌了。”陈飞燕问：“表姐，对歌要会编歌才行啊？”蔡天娇说：“是啊。刘三姐是歌仙，她说‘山歌本是随口出’。心里不会编山歌，怎么随口出啊？”陈乐燕问：“表姐，刘三姐是哪里人啊？”蔡天娇说：“有人说她是广东阳春人，有人说她是广西天河人，来我们罗定唱过山歌。”陈飞燕说：“要是能见到刘三姐，听她唱山歌多好啊。”陈乐燕问：“你见过刘三姐吗？”蔡天娇说：“没有见过。你想想看，全天下那么多人，没有缘分怎么能遇得上？就是遇上了，没有缘分也是不认识的。”陈飞燕说：“我懂了，人要相见相识得要有缘分。”蔡天娇说：“我们表姐妹三个人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。”陈乐燕说：“可不是吗？陈大哥跟我们三个最有缘分了。”陈飞燕说：“陈大哥跟表姐更有缘分。”

244 表姐妹三人心情轻松愉快，一路上不紧不慢。她们今天过得太有意思了，无忧无愁悠悠闲闲。三个人去跟心中的偶像聊天，有吃有喝，自然感到开心。将要回来的时候，管带还给了每人一个大红包，让她们三个没见过钱的农村妹心里欢喜的突突跳。走路看来好辛苦，其实不然。过去的人天天得挑重担，走路还不穿鞋子，那才算是辛苦。如果是空手摆臂走路，那是很轻松的了。蔡天娇说：“大表妹，你不是也会唱山歌吗？唱一首吧。”陈飞燕爱调皮捣蛋，她抢着说：“表姐听我唱，前几天才捡来的。”陈乐燕说：“我那天也听到了，古古怪怪的。”蔡天娇说：“管它古怪不古怪，听她唱。”陈飞燕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：“人不走运多烦恼，米又少来又枯煲：家贼钻入裤裆底，捞吃不到惹身骚。”蔡天娇和陈乐燕两人哈哈大笑。陈乐燕说：“老妹别唱了别唱了太难听了，让人家听了会笑死的。”蔡天娇说：“听起来是有点难听，但也是山歌啊。山歌嘛，随口出的东西，有好听也有难听的了。再说了，山歌有优雅的也有粗俗的，那才叫做丰富多彩无奇不有。”陈飞燕问：“表姐，你听人家唱过这支山歌吗？”蔡天娇说：“何止听过，大家讲笑话的时候还常常讲到。不过呢，比二表妹唱的还要难听。”陈飞燕说：“表姐唱唱看。”蔡天娇说：“我习惯只唱那些听得入耳的山歌，不听得入耳的山歌我不想唱。”陈乐燕问：“表姐，讲什么笑话会讲到呢？”蔡天娇说：“讲那些，怎么说呢，举个例子吧。买东西要花钱，请工人要花钱，娶老婆也要花钱，那句山歌就是取笑那些不想花钱的人。”陈乐燕说：“我明白了，那句山歌唱的原来就是取笑没钱给女人又想揩油的男人。”表姐妹三个又一次笑了起来。蔡天娇说：“不错，凡是讲到不舍得出钱出力的事情，就会顺便将那句山歌扯出来逗乐。”陈飞燕说：“那样的话，唱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，难怪表姐不想唱。”蔡天娇说：“是啊。唱山歌要唱大家喜欢的，要唱符合风俗习惯的。人家听了心里高兴，就夸你唱得好。”三个人唱唱笑笑，不知不觉就要到家了。陈飞燕说：“表姐，要分开路走了，你要常来哦。”蔡天娇说：“好啊，过几天我来找你们，一起去趁圩。”蔡天娇一个人默默往回走，慢慢感到有点孤单有点寂寞了，正是：不知田园风光好，只缘身在美景中。